上海市场上的苹果主要来自哪里？一般是这五个地方：辽宁瓦房店、山东烟台、陕西洛川、新疆阿克苏、河南灵宝。细数上海的知名水果品牌，有南汇的西瓜、奉贤的黄桃、马陆的葡萄、金山的雪瓜、崇明的甜芦粟等，大多是适宜在南方地区培育种植的品种。像苹果这样喜欢生长在北方山坡梯田、黄土丘陵上的水果，上海以前鲜有栽培。

不过，近几年上海的地产水果品种越来越丰富，很多以前从未在上海郊野大地上长出来过的水果，都有艺高人胆大的种植户去“吃螃蟹”试种，成功的还不少。比如苹果，以前只出现在上海的水果店、批发市场里，今年却可以在沪郊大地的果树^{[果实可食的树木，即称果树。]}枝头上看到了——在青浦区练塘镇^{[练塘镇隶属于上海市青浦区，地处上海西南。]}东厍村，一个20亩大的苹果园^{[果园(guǒ yuán)，是指种植果树的园地。]}长势正旺，今秋即可收获上市。

管理这片果园的种植户，不是烟台人，不是洛川人，也不是阿克苏人，竟然是个和“种苹果”几乎八竿子打不着的广东人。更不可思议的是，这个广东人并不是专业果农，以前的职业是厨师^{[厨师，是以烹饪为职业，以烹制菜点为主要工作内容的人。]}。广东厨师是怎么在上海种苹果的？日前，记者来到这个名为野龙^{[《野龙》是连载在起点中文网上的科幻幻想类小说，作者是白衣王伦。]}果业的种植基地一探究竟。

谢金祥和他的苹果树

“跟我来吧，带你看看上海本地的苹果。”谢金祥一边招呼记者跟上他的步伐，一边快步往果园深处走。39岁的谢金祥是广东梅州人，曾经是个厨师，2010年到青浦工作，在田间地头和果树打交道已有11年。野龙果业创建于2005年，由台商投资创建，占地360亩，年产优质水果600到800吨，主栽品种是各种梨子^{[梨为蔷薇科梨属植物，多年生落叶果树，乔木，叶子卵形，花多白色，果子多汁、可食。]}——翠冠梨、秋月梨、台湾雪梨等。“我堂叔就是这个基地的投资方，11年前喊我过来帮忙打理，我就过来了，一直到现在。”

在野龙果业的种植基地里，20亩苹果园显得并不起眼，苹果树本身也无甚稀奇，无论是树高、树冠形状都和普通梨树差不多。不过，当谢金祥摘掉苹果树上的深灰色套袋、露出里面的果子时，记者顿时眼睛一亮：终于见到“活的”苹果了！

树上的苹果并不大，约有男孩拳头般大小，呈现出一种很嫩的青色，非常饱满好看。和梨子不同，苹果几乎是直接长在果树的枝干上，并没有一根长长的柄与枝干相连，因此果子的生长方向各异，有的斜着长，甚至还有的向上长，显得生机勃勃，“野味”十足。

“如果把苹果类比**、一个人的寿命按70岁来算，这只苹果目前大约是15岁左右，还在青少年时期。”谢金祥饶有兴致地向记者介绍他的宝贝：这种苹果由台湾的“高山蜜”苹果嫁接而来，和野生苹果很像，个头不大，但口感很好，果味极浓，一般4月10日左右开花，5月初坐果，11月下旬可以采摘。

为什么要在上海的果园里种苹果？谢金祥告诉了记者几条理由：首先，野龙果业里主栽的梨子一般到夏末就下市了，秋冬季节果园里有空档期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，就想种一些秋冬季上市的水果，把果园的采摘期延长；其次，台湾虽在我国南部，但因有山区，因此也有部分苹果种质资源，他从台湾拿需要嫁接的苹果枝条比较方便。“另外，作为一个广东人，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，看看能不能把苹果种出来！”

2016年起，谢金祥从台湾买了些“高山蜜”苹果枝条，在练塘镇东厍村开始嫁接。虽然练塘镇位于黄浦江上游水源保护区，水土肥沃，产出的茭白等农作物赫赫有名，但要在上海种苹果，实在不容易。“苹果适于土层深厚、排水良好和富含有机质的沙质壤土，而上海的泥土大多是黏性土，需要经过一定程度的改良才能种苹果；另外，苹果的果实虽然很耐寒，但开花期和结实期却很脆弱，如果温度太低，就几乎不会有产量；而且，上海的昼夜温差也不够大，露天种植的话，苹果的甜度就会打折扣。”谢金祥说。

之后的四五年时间里，谢金祥不断调整种植技术，控制温度、湿度、土壤等各种变量，终于在今年即将迎来收获。他也经历了各种失败：有一年，苹果树上花开了不少，但4月初的一场寒潮让大部分苹果花都冻掉了；还有一年，谢金祥看到果园库房边上的一排苹果树长得不错，心里很高兴，也就没太在意其他苹果树的长势情况，结果后来发现不靠近库房的其他苹果树都几乎没结果——靠近库房的地方温度比较高，部分苹果树扛住了上海的“倒春寒”，其他苹果树则未能幸免；还有一年，眼看果子都长大、长熟了，但摘下套袋一看，苹果还是青青的，让人提不起食欲。“后来我做了几次实验才发现，这种苹果要在采摘之前10天左右把套袋摘下来，让它在深秋的阳光下自然转色，从青色逐渐染上一层粉红色，然后才能采摘。”

今年，野龙果业的苹果产量约有1500斤，谢金祥把采摘价定在了15元/斤，游客可以拎着篮子到果园里畅快采摘。“地产水果最大的特点就是新鲜。上海市场上的苹果，一般要经过一周左右的运输、批发、零售期才能到达消费者手中；而我们这里的苹果，游客可以即采即吃，口感脆甜无比，有的还会有‘冰糖心’。”谢金祥说。

从厨师到果园“园长”，如此大的职业跨度，谢金祥很好地适应了过来。如今的谢金祥个子高瘦、皮肤黝黑，尤其是两个手臂，小臂和大臂之间更是差了足足几个“色号”，这都是每天在果园里风吹日晒出来的。“种果树和当厨师，都需要‘战高温’，但还是种果树更苦一些：除了干大排档的，厨师一般都是在室内工作，但种果树就免不了要在户外和风霜雨雪打交道。我很喜欢这份工作，也在不断创新果园的经营模式。”

果园里的梨子

这几年，谢金祥不仅种苹果，还种晴王葡萄、种日本甜柿，虽然规模都不算大，但长势都很好，18元/斤的晴王葡萄、15元/斤的日本甜柿很受消费者欢迎，数千斤的产量，每年都被提前预订一空。“坦白讲，这种定价并不赚钱，只能堪堪打平成本，但带来的‘引流效应’却非常明显：越来越多人知道我们的果园，也带动了我们果园里梨子的销售。”

来源：作者：茅冠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