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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子
屋外阴霾沉沉。季眉特意去翻了黄历,六月十七,却是个好日子。
“兄弟们,都起来了快,咱们今天准备去干一票大的。”小六儿刚刚把古墓的具**置发给了季眉,据说是个富贵皇帝的墓穴。季眉头也不抬便开始收拾工具,这么肥的一块肉,要是被别人抢了先机,那他们这小半年岂不是要饿肚子了。
“乾阳武陵的。据说是个皇帝,陪葬品不少,这条线他们摸了好久才发现的。”
丁豆儿[豆儿:国产动画中的精彩角色。]呀了一声,忽然发现了什么,饶有兴趣地念着:“大历皇帝越景沥,五岁登基,十三岁立皇后[皇后(拼音:huáng hòu)简称为后,是世界历史上帝国最高统治者(皇帝)正配的称号。],外戚独大专权。一日夜有逆贼起兵造反,天降一女子,谓之天师[天师原是道教始祖轩辕黄帝对老师岐伯的尊称,后世有道者也有称天师的,如东汉张道陵天师、葛玄天师、东晋许逊天师、北魏寇谦之、唐杜光庭等。]……”
天师?季眉笑了笑,打断了丁豆儿,然后认认真真地告诉她所有天师都是唬人的,认认真真地把她从奇奇怪怪的书中揪起来。
“不等老大他们回来一起吗?”
“可能来不及了。”季眉耸耸肩,注视着每一个人,“这次,只有咱们一起并肩作战了。”
1
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腥味,墓室里的空气更加潮湿阴暗。季眉刚下来就看见了炸药包毁坏过的痕迹,那种蛮横的,直接的方式更像是抢掠。
“这明显有前人来过了啊。”丁豆儿蹲在一个大脚印处踩了踩,“妹妹(眉眉),就说你出门时黄历和风水都要看的。”
季眉也蹙了眉,匆匆向前走。远处的滴答水声也能传进耳朵,果不其然,西墓室的棺椁已有挪动的痕迹,随葬品被洗劫一空。昏暗的光线照在腐朽千年的棺底,却发出熠熠生辉的金灿。季眉赶紧丢下了手中的短柄锄,进行翻找。一块通体透亮的玉璧赫然出现在眼前,上面却用金线嵌着千字文书。
时隔千年,季眉奇迹般地发现自己[自己的释义是自身、本身,出自于《南史·隐逸传下·陶弘景》:“初,弘景母梦青龙无尾,自己升天。]竟然能够读懂一些文字。只是还没来得及辨认全部,大柱他们也过来了。丁豆儿拿着她那本子匆匆扫了一眼,说:“这应该是那个越什么的皇后的墓,可惜了,被毁成了这个样子。”
季眉心头没来由一紧。大柱放下工具点了根烟,说:“毛头小儿道行浅,只知道拿着炸药包乱炸,然后见到古物就当成宝贝,什么都拿走。”他那烟头点点门上少了的门环,继续说,“喏,那边主墓室就完好无损。真不知道这帮家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做啥子。”
丁豆儿笑得前仰后合,季眉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驱使一样,拎起炸药包就往主墓室走。
“妹妹,你弄啥子去?”大柱喊她。
“你不会也要学大帮人土匪进村吧哈哈哈。”
“你等会,我们一起过去。”姜浸提起步子去追她。
季眉忽然回头,昏暗的灯光中看不清她的神情。她开口,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:“你们在这等我就好,放心。”
季眉不知道被什么鬼神附了身,不长不远的路走得满头大汗。把炸药包往墓门前一放,“咔嚓”一声,微弱的火光慢慢靠近。
季眉惜命,虽然火药不多,可还是撒腿就跑。
静,异于诡异的静谧。半晌,还没有听到火药的爆炸声音。倒是那边三人齐刷刷地喊了过来:“妹妹,你弄啥子咧!?”
弄啥子咧?季眉想上前去看看,又不敢。后来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看看,发现那包被她点燃的炸药正安然地躺在地上。
季眉气的想骂娘,一口闷气还没喘完。耳边突然“轰隆”巨响,季眉觉得自己一下子[基本信息 拼音:yī xià zǐ 注音:ㄧ ㄒㄧㄚˋ ㄗㄧˇ 条目: 一下子 引证解释 1.]飞了出去,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
不对,不是地上,是皇帝越景沥的龙床上。
2
一眼睁开,明黄一片,后背剧痛。
季眉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这里不是阴暗潮湿的墓穴。她脑袋转得飞速,她以为自己死了,然后投胎到了皇家做公主,刚想感叹一句,终于不用因为房租饭钱水电费的压迫去做盗墓贼的行当了,周围却忽然明亮骇人。从外殿冲进来的侍卫的目光灼灼,恨不得齐齐把她剐了。
什么情况?
季眉打量了一下自己,还是方才盗墓时的那身黑色紧身衣。难道自己没死,而是穿越了?再左右一看,一男一女,合衣而睡,却是皇家装扮。
“救驾呀,救驾呀——”后冲进来的公公嗓门儿很尖,进来时却一下子愣住。
季眉也被他拽回了神。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季眉又激动又害怕,想开口解释,于是这辈子第一次结巴。
“屋顶没漏,你从何处来的?”清浅的睡意都被搅没了,右侧的男子却眼睛一亮。
“我从……”季眉眼波流转,忽然想到了丁豆儿奇奇怪怪的话,说:“我是天师!自然是从天降,屋顶没漏实属正常。”
“大胆妖女,竟敢胡言乱语!”季眉顺着声音望去,左侧那女子一双丹凤眼狭长,鹰钩鼻直挺,是刻薄面相。“李公公,还等着什么,不赶紧将她拉出去!”
最前排的一圈侍卫已经起身要动手。季眉忍着后背的剧痛,一下子跳了起来,凭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大喊道:“我是天师!我是天师!我看你们谁敢动天师一下!”
从前人们多迷信啊,果然,侍卫们都被她唬住了。当一切都静下来时,一声轻笑就格外明显。“哦?那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天师。”
季眉忍住即将奔流的眼泪,“扑通”一声朝面前男子跪下来,只能死马当活马医。其实她还不确定面前这个稍显儒弱的男子是不是越景沥,便高呼起来:“皇上啊,是老天派我来告诉您,今夜有贼臣带兵逆反,望您多加防范啊。”她照着丁豆儿的话瞎编。
越景沥双眼危险地眯起来,“大胆!哪有天师穿成这个样子的!”
“事出突然嘛!哪那么多问题!”
“妖女,你凭什么知道今晚有人谋反?”
“不信你派人去查!”
“怎么会爱上了他!”
“并决定跟他回家!”
“胡言乱语!你少在这蛊惑心神。”
“那你就得承认我是天师,不许取我性命!”
季眉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活下去,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,更没注意到对面越景沥的眼睛正直勾勾看着她。
没人再说话了。殿内灯火通明,静得诡异。
季眉忽然觉得是这个好机会,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走。双手刚碰到殿门,结果被火急火燎赶进来的大臣扑通撞倒在地上。
疼!又是后背着地!季眉左右挣扎了一下,硬是没能起来。
只听得那大臣喘着粗气开口道:“启禀皇上,逆贼李氏等人已被拿下,余*正在搜查中。”
逆贼?拿下?季眉的脑袋飞速运转。
“不必查了。”
“皇上您为何不追查下去?”
越景沥的笑容异常灿烂,他搂过神色沉重的皇后:“朕不想因此事影响帝后感情。”
季眉躺在地上翻了一个白眼,这皇帝放到现代简直就是满口土味情话的渣男,本想骂上几句,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,却只能默默流泪。于是季眉两眼一闭躺在地上装死。
更深露重,夜风微凉,丝丝寒意钻进衣里。
3
装死装到失去知觉,季眉怕是古今第一人。当她第二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,只觉得脚下踩了风火轮,燥热得难受。再仔细一看,底下竟是一口大锅,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。
“这位小哥,可否告诉我,这是怎么回事?”季眉被束缚在高架上不能动弹。
“皇后娘娘的命令,说是将你拉出去生火煮了!”侍卫也替她难过。
入了秋的正午太阳依旧毒辣,双层炙烤,让季眉有种升天的感觉。她与皇后无冤无仇,凭什么这般轻视自己的生命。季眉想不明白,只能用自己纵观阴阳面相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解释。皇后近来印堂发黑,尖酸刻薄,怕是自己与她接触过近惹得祸端。
季眉可不想这样死得不明不白,一边估测着大锅的水温,一边用小刀使劲割着绳子。这小刀是她在盗墓时候带过来的,如今正派上用场。
“小哥,我一会如果跑了,你会担责任吗?”
侍卫有些没听懂季眉的话,抬头看她。结果突然温水四溅,声响极大,他连连退后的同时看见什么重重地摔进锅里。
这锅可真大,季眉一面在水中使劲地游啊游,一面问候皇后的**八代。半晌终于摸到了锅边,双手一撑,湿漉漉地从锅中翻出来。
“对不……啊——”双脚没能着地,浑身湿透温乎乎的季眉忽然落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,她抬眸,撞进越景沥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眸里,下一秒,越景沥突然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。
季眉疼的咬牙切齿,死死抓住明黄色的衣角不放手。然后越景沥悠悠的声音便飘到了她的耳边,更让她恨得心痒。“朕感激天师当夜从天而降来救驾,自然不会白白让天师被热锅煮熟。不是说好了要跟朕回家吗?”
他的余光瞥了一眼东南方的假山处,笑容突然消失,“可朕心爱的皇后的意思怎么能违背呢。天师,天师且先去住处修养几日再说吧。”
越景沥一脚抬起,离开的干脆,眼神却越发的犀利。登基如此之久,他所拥有的东西都被那个女人尽数蚕食掌控。可到此,也就够了。
这一次她按捺不住派人刺杀,却暴露出了自己的底牌。想必不久以后,必定会再次动手,狗急跳墙。
“你忘恩负义!你重色轻友!”季眉的喊声打断了越景沥的思路。
怕季眉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话,一行侍卫匆匆而来,匆匆将季眉抬走。东南假山后的那抹绛红也随之离开,绛红,那是皇后爱穿的颜色。
最明丽张扬,最凸显身份,也最符合她那娇蛮的性子。
4
季眉这一觉直睡到翌日晌午。醒来时,身旁并无人,秋风裹着凉意生出几分凄清之感,比客居他乡的难过更甚。她在这个世界并无一熟人。
她清楚记得自己是要盗人家越景沥的墓,什么叫因果报应,墓门还没进去呢,就被一炸药轰到了越景沥的龙床上。若不是她聪慧几分,便早就被当做刺客杀掉。
她想回去,可她更想活着。
季眉花了几天时间,打听到了好些事情。除了丁豆儿所说的五岁登基,外戚独大,最令季眉震惊的是,一国国君越景沥竟然惧内!听说皇后一家把持朝政已有许久,越景沥开始时还会发脾气,到现在已经是听之任之了。
小宫女**告诉季眉,那夜的逆贼正是皇后一家的分支,用来试探皇帝底细的。结果被季眉这一搅和,白白牺牲了不说,还挑起了越景沥的疑心。王丞相,也就是皇后的父亲翌日便进了宫,大发雷霆,走的时候皇后眼圈都红了呢。
“你们皇帝和皇后感情很好吗?”
小宫女露出了一个很为难的表情,说:“皇上可以把天下珍宝都搜罗来给皇后,也任由皇后一点点侵蚀自己的权力。可明眼人看着,却都只觉得皇后爱皇帝。”
季眉听着无趣,便阖上双眼养神。小宫女急了,将她摇醒,“天师大人,您还没告诉我我以后的命运呢。”
季眉胡诌一句:“你以后会成为皇帝的宠妃,还是宠上加宠的那种。”
小宫女顿时两腮绯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