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河南日报
题记:
洪水猛兽般袭来,一浪高过一浪
这熟悉的方圆几公里,成了一片肆虐的汪洋
但依然是他的战场,就算被洪水冲走
也要紧紧握住那些被水浸泡着的手和希望
——一首关于民警杨旭恒的诗
“7·20”郑州特大暴雨中,他一趟趟冲到危险地带救出51名被困[十八年前在Maria Moogan被恋人抛弃的一个晚上,她第一次看到了令她一见钟情魂牵梦绕的电影<音乐之声>,深深为之着迷,18年后幸运的Maria Moogan中了乐透,于是她带着她的母亲和她的孩子来到奥地利的萨尔茨保追寻<音乐之声>的足迹,然而最后她得到的却远远超过她所期望的·.. ……]群众[群众,指“人民大众”或“居民的大多数”,即与“人民”一词同义。]。
再次请缨到最危急的地方救援时,猛兽般的洪水把救援车和他一齐吞噬。
时间分秒流逝,10多个小时后,当焦灼万分的战友听到他报来平安,刹那间泪花飞溅、欣喜若狂。
他奇迹归来,还救起了一同落水的63岁农民杨全[杨全,男,汉族,80后,艺术硕士学历,重庆广播电视集团(总台)电视新闻频道《天天630》主持人、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兼职教师。]。网友盛赞其为“超级英雄”。
这个英勇故事的主角,是一位在任长霞精神感召下从警10年的新密市[新密市位于河南省中部的嵩山东麓,距省会郑州市40公里,中原名刹少林寺55公里,郑州新郑国际机场45公里。]公安局[公安局是公安机关的组织形式,是主管公安工作的**下设职能部门。]32岁青年民警,名叫杨旭恒。
“心中装着人民,脚下充满力量。杨旭恒用他的实际行动践行了‘人民公安为人民’的庄严承诺。”公安部新闻发言人张明称赞。
“7·20”的风雨远去,时光从盛夏转至金秋。几个月来,杨旭恒的义勇和壮举仍广为传颂。
寒露时节,当记者见到这位“超级英雄”时,他正带队在城区治安巡逻。一米八的个头儿,体型敦实,步履矫健。一张板正的国字脸,一言一行,温煦平和。
他就像凡人堆里的“一束微光”,平时默默发光发热,关键时刻光芒四射。
“如果没有杨警官,俺就看不到今天了。”劫后余生的杨全逢人就感慨。
一幕幕无法忘却的记忆,带着我们一起回到那个暴雨如注、惊心动魄的一天。
【救援】
雨再大浪再急,挡不住守护的脚步
新密多浅山丘陵,地势北高南低。顺着郑登快速通道行至城关镇西瓦店村附近,一个陡坡直下,就是双洎河河堤。
“溱与洧,方焕焕兮。”这是一条从《诗经》中流淌出的河流,一直是人们心中的“美丽河”。
时隔近三个月,洪水曾肆虐的地方,双洎河两岸仍一片狼藉。“俺村依山傍河,正在建设美丽乡村,这一下冲得啥也没有了。”此情此景,让47岁的东瓦店村*总支书记王海量唏嘘不已,“好在人都在,就有希望。”
这希望,来自风雨无阻的守护。
时间回溯到7月20日中午,新密,正在降下一场历史罕见的特大暴雨。大雨从7月18日开始,已经下了两天两夜,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。
当天,杨旭恒刚好调休,可是他一刻也闲不住,一上午都忙着手头案件,带受害人做司法鉴定,正午时分才回到所里。
“丁零——丁零——”,城关派出所[派出所为公安系统的基层组织,上级公安机关的派出机构。]的值班电话一直响个不停,“俺村有人被困,恁快来看看吧!”群众的求助不断,所里民警辅警全都派出去参与救援了。
感到事态危急,杨旭恒赶紧找出雨衣,随时准备出警。
突然,电话又响了:“东瓦店村5组村民家中被淹,需要增援!”
挂了电话,杨旭恒和民警魏宏建急忙驾驶警车前往。
东瓦店村位于双洎河的一道拐子弯,地势低洼,东瓦店村5组处在西关河和双洎河中间,情况更加危急。
抵达东瓦店村5组时,杨旭恒看到,平日里连河道底儿都盖不住的河水,如今借了雨势,水位暴涨,滚滚洪水挟着黄沙,撞击着两岸河坝,发出阵阵咆哮。
可群众不知凶险,依然有人站在河坝上拿着手机在拍“难得一见”的景象。
“快,拉起警戒线!”杨旭恒招呼同事魏宏建,同时喊着让群众撤离。
此时,前期进村救援的同事陆续将被困群众引导出来,杨旭恒和魏宏建负责将群众接应到东瓦店村村部的临时安置点。
被困人员中老弱妇孺居多,有坐轮椅的老人行动不便,杨旭恒就和魏宏建一起,将老人抬到安置点;有的小孩太小,他们就把孩子放到水盆里推到安置点;有村民的羊被洪水冲走,他们奋不顾身地将羊也安全转移到村部……
回忆起当时场景,东瓦店村村民李春霞仍心有余悸。7月20日,对她来说,本是个喜庆的日子,老父亲过生日、孩子考上大学,中午忙活了一桌庆功宴。
“眼看着水直往院里灌,不一会儿就齐腰深,吓得心里直扑腾,这时,民警来了,心里一下踏实多了。”李春霞噙着泪说,“要不是杨警官他们,又是搀、又是抬、又是背,把我们一个个转移到安全地方,这一家老小可咋办?”
在东瓦店村紧急转移被困群众告一段落后,派出所指导员杨贵栋打来电话,翟沟村金河湾社区有人被困。杨旭恒和魏宏建没有丝毫停歇,驾驶警车又冲进了茫茫大雨中。
行至西瓦店桥附近,两人发现大桥的南河坝有多名群众聚集,此刻,河水已经漫过桥面,而群众还未意识到危险。
情急之下,杨旭恒拉起警笛,拿起喊话器,“快到南侧高的地方去!”群众在他的喊声中很快转移到高处。
雨越下越大,水越积越深,两人突然发现警车的西南侧有一辆抛锚的面包车在水中漂浮着,一名女子正在车后吃力地推车。
杨旭恒赶紧蹚着水来到车前,“这里危险,先别管车了”,并顺势将女子拉到一边。“车上还有个孩儿!”女子喊道,杨旭恒一把扭开车门,将小孩抱出。
桥东北角,有个约一米高的小石台,杨旭恒将两人带到此处后迅速返回警车,拿来备用的救生衣给她们穿上。魏宏建用警车抵住面包车后,赶忙从车上跳下来,哪知刚下车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,面包车瞬间被急流冲走了。
还没缓过神,他们又看到十几名群众互相搀扶着自东向西涉水而行,可是旁边十字路口的水已经汇成河了。“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”杨旭恒焦急地一遍遍吹响警哨,向正在转移的群众呼喊:“危险,赶快去高处!”此刻,周围已是一片汪洋。确认群众暂时安全后,杨旭恒给指挥部打电话,报告了被困的情况,随后安抚被困的群众,“大家别慌,马上有人来救咱们!”
没过多久,救援的铲车来了,被困群众分三次被顺利转移至安全地带。杨旭恒和魏宏建站上铲车,随着最后一批群众撤离后,又突然得知,西瓦店村有村民被困树上,天色渐暗,如果不展开营救,他们将有生命危险。
“俺孩儿还在树上,快救救他吧,如果他被冲走,俺也不活了!”村民哭喊着,突然跪下了。
“放心,肯定救!”新密市公安局局长姬勇斌连忙将群众扶起。看到群众下跪那一刻,杨旭恒的心里甭提多难受了。
敲定救援路线后,杨旭恒站在铲车上又出发了。铲车驶过西瓦店桥,刚要转弯时,积水已经淹到铲车的车胎顶部,“不能再往前走了,再走车就要熄火了,不但救不了群众,咱们也得被困在这儿。”司机面色凝重。于是一行人不得不往后撤。
下午6时许,协调过来的水陆两栖车到了。车内空间有限,还要救人,谁上?“我上!我熟悉情况,干过社区民警,河坝两边的情况我熟悉!”杨旭恒毫不犹豫站了出来。“我是*员,我也去!”村民杨全自告奋勇。
雨夜中,救援车沿着河边道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。上车后,杨旭恒把救援绳的一端顺势系在身上的救生衣上,谁知绳子刚系好,车子就飘了起来,剧烈晃动,司机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,想稳住车身。
“咋回事?”杨旭恒问道。“这是个豁口,得倒回去!”司机拼命想倒车,可凶猛的水流直接把车身冲了个180度大转弯,之后车子开始一点点侧翻,“轰隆!”随着又一波激浪袭来,车子被直接冲了个底儿朝天。
“快跑!”慌乱中,司机喊了一声,跳车逃生。杨旭恒和杨全则随车辆被卷进了主河道。
在如猛兽般肆虐的洪水中,车辆快速翻滚下沉,几乎一瞬间,就不见了。
“尽全力营救!”听到杨旭恒和杨全失踪的消息,新密市公安局*委快速下达指令。
夜,越来越深,雨,依然在下。杨旭恒和杨全**杳无音讯。
【遇险】
冲走3公里,跨越4座桥,生死10小时
水陆两栖车快被淹没时,杨旭恒与杨全合力打开天窗,瞬间被卷入急流之中。
“咕嘟——咕嘟——”杨旭恒感觉耳朵里一下子灌满了水,“完了,可能要牺牲在这了!”当时,他冒出一个绝望的想法。
但求生本能让他在水中拼命蹬水、扒水,头露出水面时,雨水顺着脸直淌,双眼根本看不清周围情况。
“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在主河道。后来听到杨全喊救命,意识到他也在附近。”杨旭恒回忆说。
他将救生绳的一头抛向杨全,呛着水大声喊道:“伯,抓紧救生绳!”杨全把救生绳拴在身上,紧紧拉住绳子。在咆哮翻滚的洪水中,他俩像两片叶子,随波浮沉。
主河道危机重重,受洪水影响,双洎河上有多座大桥被淹没。
激流中,杨旭恒和杨全一前一后,相互呼喊着,先后低头躲过了四座横在河上的桥梁,闯过了一道道“生死关隘”。
“真是万幸,当时从上游冲下来的一些铁桶,撞到桥面上,哐当一声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扁了,如果人撞到桥面上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姬勇斌感慨道。
“闯关”途中,杨旭恒脑子逐渐清醒:“必须想办法自救!”他不停地在水中抓来抓去,希望能抓住些可以依靠的东西。
突然,他感觉脚触碰到了一根电线,就下意识地弯腰去抓。
杨旭恒双手死死抓住这根小手指粗的“救命线”,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双手在和电线的摩擦中被割破,可他却没有任何察觉,只想着“要活下去”。借助这一拽之力,加上急流回浪,他俩被甩到40多米远的河道对岸浅水处。
在淤泥中探着滑行,忽然,杨旭恒又触到了什么东西。他在水底来回摸索,终于抱住了一个两手合握粗细的塑料管子,连忙朝杨全喊:“抱管子!”
两人死死抱住管子在水中站了好大一会儿,待体力恢复了点儿,杨旭恒努力观察周边环境。
暴雨将夜晚浇得漆黑,远处隐约可见六个高大的罐子,他认出那正是辖区内湾子河村停产的铝厂。“我知道这是哪了,咱俩顶多被冲走3公里,别担心。”他安慰着杨全。
又站了一会儿,杨旭恒对杨全说:“伯,一直抱着管子也不是个事儿,前面有露出水面的树枝,应该是棵树,咱游过去吧。”
两人朝着“希望”游过去,等靠近树枝时,杨旭恒隐隐看到一个顶部微露的礅状物,走近一看,发现是一根石柱。凭着经验,他判断那是铝厂厂区围墙的石柱子。他用力先把杨全顶上石柱,之后,杨全又慢慢把他拉上柱子。
柱子上的空间很小,两人就在这狭小的柱子上面对面坐着。为了打消困意,两人聊起天来。
“小伙子,你今年多大?”
“我32了。伯,你叫啥?”
“我叫杨全。”
“咱还是一家子哩!”
…… ……
夜渐深,阵阵凉意袭来,“伯,今晚咱俩说啥也不能睡,你要是困了就打个盹儿,我来顶着。”杨旭恒叮嘱道。他仰脸淋会儿雨,让自己清醒。
忽然,杨旭恒发现杨全低着头,身子一直发颤,就用双手给杨全揉搓、拍打,为他取暖。
在那个小小的喘息之地,他们扛过了难挨的**。